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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巷

汪海权分享

  邹城南关那条温馨熟悉的小巷西侧,是我舅丈人的家。事实上,整整三十年来,跟着妻子,我称舅丈为“舅舅”。然而今天,这小巷的风却特别的寒冷而凄厉,让我对眼前的一切顿感陌生。

  这寒风,在情感的空间,给我划了一道无情的界线——它仿佛在向我证实,舅舅昨天已经离开了人世。我看着已然过去的时光,满眼都是泪水。我不敢正眼对着那些彼此熟悉而亲切的面容,在这样悲痛的时刻,任何语言都不能彼此慰藉,哪怕是眼光的对视也会给我带来更深的痛苦。虽然舅舅的不久于世早已在所料之中,但我,还有我的妻子,无论如何就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。

小巷

  情感的空间已被割裂,而时间却在悲痛的内心凝固,这使我的所有言行都变得迟钝而笨拙!

  然而,巷外胡同里来来往往的人群,依旧是那么从容。他们从哪里来,要到哪里去,此时此刻,我已经有了更为明晰而深刻的答案,我相信所有的人都应该明白——除了那些天真的孩子,所以,用不着我道破天机。但我并没有怪罪他们的麻木,反倒觉得“从容”二字极好,人们来到世上走一回,需要的就是这种心态。面对谁也逃脱不了的终极命运,为什么非要悲痛呢?他们的情感空间是完整的,时间也在哗哗地流淌不息。

  悲痛,今天只属于我熟悉的这条小巷,或者更准确地说,只属于二十多年来每年都要造访这条小巷的我和我的妻子——因为我们慢慢地就会发现,就连小巷里的人们,今天也都在有意无意地用各种方式来冲淡心中的悲痛,我当然明白,只有这样才可以避免感情的彻底崩溃。

  晚辈们的头上戴着白色的孝帽,这是一种古老得无从追忆的语言符号,这符号在小巷里来回穿梭、起伏,将悲痛慢慢抚平,只是比悲痛更为深刻;屋内,年长的妇人一边剪着白色的纸钱,一边回忆逝者的往事。那些往事,仿佛已经点燃的纸钱,思绪是淡淡的青烟在屋内飘忽不定;而那院子里的阵阵唢呐,就是亲人们情感上的涟漪,映照着逝者的音容,以及那些在寒风中瑟瑟作响的花圈和挽联,还有许多用彩纸扎成的车马和家电。——悲痛,唯有化作言语和行动,才可避免内心的泣血。“逝者已去,生者已矣”,古人说得多好啊!于是,我理解了一切仪式和忙碌的意义,他们的情感空间被这场变故割裂后,需要仪式来慢慢地愈合,而时间也在忙碌中哗哗地流淌不息,于是,悲痛的心才可以再次步入平常的生活。

小巷

  但我仍然不能得以解脱,道理上的通透是一回事,而情感和行动往往背道而驰。然而,让我最为心碎的,则是那几副不能言语和行动的、一个月之前刚刚贴在门上的鲜红的新春对联,如今,颜色还没消褪,却都被一张张黄纸条无情地封了起来!这黄纸条,和寒风一样,在情感的空间,给我划了一道无情的界线——它们仿佛在郑重地告诉我,过去这小巷里的那些欢乐时光将永远成为被它封存的记忆!

  我恍惚觉得自己就是那些被封住的鲜红的对联,没有仪式、没有忙碌,有的只是被小巷的人们有意和无意选择的遗忘。然而,我又立刻清醒过来,意识到自己和那几副对联还有所不同,我没有被人们遗忘,只是在早已料到却又突如其来的打击中,还没有找到合适于自己的悲痛的方式。

  午饭后,人们又各就各位开始忙碌,他们的时间正常流淌着,和墙壁上的挂钟丝毫不差。而我,还有我的妻子,时间仍然凝固在走进小巷的那一刻,言行顽固的迟钝而笨拙。于是,我们痛苦地选择了离开,任由感情的雨季在眼帘的后面泛滥成灾。那再也熟悉不过的小巷、那几度进出的孟府孟庙、还有那赫赫有名的唐王湖、护驾山,以及舅舅生前给我们讲过的许许多多的故事,都在身后次第模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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